MIT和GPL到底是怎么兼容的

开源许可证这事，说简单也简单，说复杂也复杂，有些细节问题，一不小心，就容易给绕进去。

前段时间我就遇到一个问题：说两个许可证兼容，到底是在说什么？又如何评判？

比如两个最常见的许可证：MIT和GPL-3.0，一个宽松，一个严格，它俩兼容吗？

如果兼容，为什么说是兼容的？

想了半天，才给弄明白。

一、什么是许可证兼容？

所谓兼容，就是两个东西放在一起会不会冲突，能不能放到一块。

比如：

软件A的许可证要求是：你用我的软件，就得每天跑超过3公里；

软件B的许可证要求是：你用我的软件，每天跑步不能超过1公里。

这两个软件，就不能组合到一起发布，因为他们的许可证要求是冲突的。

如果B的许可证要求改为：

你用我的软件，每天必须跑步超过5公里。

这就不冲突了，A和B就可以组合在一起，按照B的许可证发布了。

二、那么MIT和GPL兼容吗？

现在我们回到正题：

比如A软件是MIT的，B软件是GPL-3.0的（以下简称GPL），能不能把这两个软件放在一起形成C，然后发布？

注意，A和B存在调用关系，并不是毫无关系地放在一起。

我想了3种可能：

C很大，主要成分是B，仅仅把A当作一个模块用。
作者写了一个很小的B，调用了很大的A。
作者直接在A里面改了一点东西，这点东西叫B。

这些情况虽然看上去很不一样，但从许可证的角度看，本质上是一样的，都是A+B=C。

那么，C用什么发布？也有3种可能：

C用GPL发布
C用MIT发布
C用其他协议发布，甚至放到公共空间。

哪种可以，哪种不行？我的解答是：

C可以用GPL发布，因为MIT允许这么干。
C不能用MIT发布，因为GPL不允许自己的衍生品用MIT发布。
想用其他许可证，要具体分析，用AGPL也许可以（这在GPL-3.0第13条有说），但别的大概都不行。

三、分析一下

首先要搞明白：

C既是A的衍生品，也是B的衍生品。

因为从A看，是A加了B形成C；从B看，则是B加上了A形成C。

虽然有时会觉得不合常理，比如B有1000行，A只有10行，把C说是A的衍生品会让人直觉上感觉不对。

但从定义上讲，就是这样的，A完全可以认为自己从10行被改成了1010行。

既然C是衍生品，我们看看两个许可证对衍生品的要求：

MIT对衍生品的要求是：把A的版权和MIT声明体现出来。

GPL对衍生品的要求是：整个C要用GPL发布。

这两个要求冲突吗？

不冲突。你可以把C按照GPL发布，同时把A的版权和MIT声明体现出来。

四、涉及哪些具体条文？

请仔细看MIT协议，里面说了它的要求：

来自：https://opensource.org/licenses/MIT

如果不想看英文，可以看我写的中文版解读：从MIT协议谈契约精神

事实上，MIT就是要求显示版权，显示MIT协议（显示MIT的链接也行）。

另外，注意MIT允许sublicense（分许可），这样，C（包括里面的A）按照GPL发布就有合理依据了。

再仔细看GPL协议，按照第2条，GPL是不允许sublicense的，也即衍生品只能用GPL：

来自：https://spdx.org/licenses/GPL-3.0-only.html

按照第5条，衍生品的整体要按照GPL发布，这样，C需要按照GPL发布，作为C里面的A，也是如此。

作为一种例外，第13条说，GPL可以和AGPL兼容，也即GPL-3.0的软件和AGPL-3.0的软件结合起来，整体可以按AGPL-3.0发布。

希望更深入了解的，可以看我写的人话解读GPLv3。

五、那么，我应该怎么做？

当你把A（使用MIT）和B（使用GPL）合并起来，形成C以后。

发布C时，你要显著地在文档或代码里面体现以下内容。

1、说明C是用GPL授权的，比如用LICENSE或COPYING文件来声明。

2、说明C用了A，说明A的版权，以及A是用MIT协议的。一方面要在文档里面说，另一方面，在代码里面也要保留A的版权和MIT协议。

这样做，不违背MIT，也不违背GPL。别人看到了，如果想用C，就遵循GPL；如果只是想用A，遵循MIT就可以了。

六、实例

我在GitHub上找到一个叫netdata的软件，就符合本文讨论的情况。

该软件的位置在：

https://github.com/netdata/netdata

它是用GPL发布的，但里面使用的一些第三方软件是MIT的。

在该软件仓库的首页上，以及根目录的LICENSE文件中，说明了其许可证是GPL3。但同时提到该软件用了一些第三方软件。

打开上面写的第三方许可（third party licenses），可以看到里面清晰注明了这些第三方软件的出处、版权和许可信息：

上面是部分截图，事实上一共有30多个软件，大多数都是MIT的。

在代码里面，netdata的作者也不敢马虎，比如对d3pie这个软件的引用，代码头部是这样的：

这就不会有什么问题。

致谢：我的朋友孙振华对此文形成提供了很多帮助。

另：本文只是说明了MIT和GPL-3.0的兼容性，如果想了解更多许可证之间的兼容关系，回复“兼容”，获取信通院牵头编写的“开源许可证兼容性指南”。

文｜卫剑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