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什么时候“PHP是最好的编程语言”成为了对PHP本身最大的戏虐。很多人似乎很不屑，甚至蔑视使用PHP的人。似乎他只是一个玩具，简单、混乱、不成气候。这使得我这样一个小phper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在大人面前活尿泥的孩子，很菜，很不专业。
今天，我不想听编程的核心，不想听思想、理论知识等与语言本身无关的东西，因为道理我都懂。我就想知道，在你们心中客观的讲，PHP究竟有多糟糕？

作者：贺师俊

PHP 有多糟糕，简单说，PHP 是主流工业语言里最糟糕的。

看看 Swoole 的作者韩天峰怎么评价的：

PHP 语言有 20 多年的历史，由于一直保持向下兼容。存在很多糟糕的地方，比如：

• 混乱的函数命名
• 不友好的 Array/String 函数，至今数组和字符串的操作都没有实现 OO 接口
• 混乱的参数顺序，导致完全记不住一个函数的用法，每次需要查手册或借助 IDE
• 难用的 Zend API ，导致了在应用与内核之间，很难有一个中间层。比如 Node.js 做的就很好，它提供的 C++ API 可以让其他 C++ 程序员很方便地为 Node 编写扩展模块。而 Zend API 几乎就是地狱模式，对开发者要求太高了。我在今年新开发的 PHP-X 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
• 缺乏异步 IO 网络层，PHP 官方只提供了 sockets、stream、select 等 IO 函数，无法满足现在大并发时代的需求。所以就有了 Swoole 这个项目
• 缺乏对多线程的支持，虽然有一个 pthreads 项目，但这个连玩具都算不上。多线程需要 PHP 语言底层进行支持，而 PHP 设计之初就没考虑过多线程

当然，PHP 也有明显的优点，比如其部署对于虚拟主机的友好超过（除了古老的 ASP 之外的）所有其他主流语言，因此在互联网应用爆发初期就占领了巨大市场，一些世界上最大的网站最初（甚至至今）都是 PHP 写的，这是其至今屹立不倒的核心原因。

如韩天峰所言，PHP 的糟糕主要源自于历史包袱。

或曰，其他语言也有历史包袱呀？确实，但是 PHP 的历史包袱特别严重。

这有几个原因。

第一，PHP 最初设计（相比其他编程语言）就很不专业。尽管 Rasmus 是个很优秀的程序员，但是语言设计方面不是他所专长，而且一开始他根本没有打算做个语言，而只是给自己个人使用的简单工具集。这些历史可以自行查阅 Rasmus 的访谈。这导致从设计到实现都有很多临时性的举措。奇怪的大小写设定（PHP黑系列之一：PHP 为什么大小写规则是如此不规则？），函数命名不一致（PHP黑系列之二：PHP 为什么函数命名是如此不一致？）等的根源都是这些未经设计的偶然因素。即使底层代码在PHP3之后就基本重写了，但由于后面提到的原因遗毒至今。

第二，PHP 的后续开发（相比其他编程语言）也缺乏语言设计专家的参与。一些借鉴其他编程语言的新特性虽然总体上还是可用的，但是可能存在微妙的语义问题或实现限制。一些设计错误并没有被修复，反而被延续和扩大。最典型的比如允许函数、常量同名，本来在PHP引入类、接口的时候就应该修正，但结果是允许类、函数、常量同名。这导致当 PHP 发展到今天，常量不能是闭包（Why PHP doesn’t allow anonymous functions inside CONST?），导致命名空间必须用 use const/function 这样脱裤子放屁的语法（这个问题以后我有空会在《PHP黑系列》中单独讲一讲）。一些常用库的设计和改进也全凭运气。比如 JSON 相关的 API 的扩展和变更中出现了明显的失误（主要是由于后续维护者没能理解和保持最初 API 的隐含约束，以后我有空会在《PHP黑系列》中单独讲一讲）。

第三，PHP 社区信奉实用主义。实用主义不是不好，但是过度的实用主义导致 PHP 社区普遍低估其他因素（如编程体验）的重要性。PHP 历史上的巨大成功加剧了这种心理倾向，进一步削弱了改善动力。这可能也造成了对语言改善有想法的人（包括语言设计专家）与 PHP 社区的互相排斥。这反过来恶化了第二点。另一方面，由于 Rasmus 本人并没有领导 PHP 后续开发，也没有像 Python/Ruby/Perl 等语言的创造者那样保留对语言发展关键问题的最后的『仁慈独裁』权力，使得 PHP 后续发展历史上缺少敢于拍板做革命性修正的灵魂人物（所谓革命性修正，如 python3、perl6、ES6 等，注意这里不讨论革命性修正的具体得失）。

其实自从 PHP 5.4 之后，PHP 核心社区在语言改善上是有很多进步的，包括敢于做一些破坏兼容性的修改，开发节奏也比以前要快很多。PHP 7 更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改进。我们也看到了很多致力于提升开发体验和解决历史问题的 aggressive 的提案。但是更广泛的 PHP 开发者社区心态上还是没有跟上（此处国外了解不多，主要谈国内）。举个例子来说，本问题下的某个认为『PHP 谈不上有多糟糕』的高赞答主，之前在许多其他涉及 PHP 的问题发出『JIT 也不见得快』的评论。PHP 7 没有做 JIT 的原因，鸟哥解释过。糟糕的是，一些人把鸟哥的解释理解为『PHP 不需要 JIT』，或者『JIT 没用』，并且反以（没有JIT）为荣。实际上真正的原因是 PHP 以前的实现太糟糕了，以至于上了 JIT 也没卵用。在 PHP 7 重写了底层的 zval 之后，现在已经重新上了 JIT 并体现出了可观的性能提升。当然，我是不指望这些人能承认打脸的，他们只会继续拿这些事情来宣扬 PHP 是『最好的语言』。

PHP 社区的问题还表现在缺乏生态多样性。同样是引入静态类型的方言，Hack 的接受程度远远小于 TypeScript（之于 JavaScript）。注意，我不是在讨论 PHP 是否应该引入静态类型，而是在探讨一个世界顶级技术公司对其核心技术资产的推动力。PHP 领域，facebook 已经是顶级玩家。JS 领域，像 facebook 这个等级的，就多得去了。但是 facebook 对 PHP 社区的影响力居然远远不如其对 JS 社区的影响力。可见 PHP 社区的糟糕。我要是 facebook 的技术决策者，早晚是要抛弃 PHP 的（实际上已经开始抛弃了）。

总之，PHP 的糟糕最主要在于很难摆脱历史包袱。糟糕中的糟糕则是，尽管 PHP 核心开发团队确实在不断改进，但更广泛的社区似乎仍然心态保守。